七月中旬的一个晚上，艾莉希亚终于完成了数据筛选工作。她关掉全息投影，伸了个懒腰，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――她的肩膀僵，像被什么东西压着，脖酸痛，转动的时候能听见骨骼发的声音，睛涩，很重，像挂着什么东西。她了睛，眨了几，试图让视线清晰一些，但那种涩的觉还在，像有沙卡在睛里。

        艾莉希亚渐渐习惯了他的陪伴。档案馆不再那么安静――因为有他翻页的声音，有他偶尔的轻微叹息，有他喝时杯放的轻响，有他调整坐姿时椅发的摩声。她可以在累的时候抬起，看见他专注的侧脸，看见他偶尔皱眉思考的样，看见他发现有用信息时睛亮起来的瞬间，那些画面让她到安定，让她觉得自己在这个空的地空间里至少还有一个人陪着，让她觉得这个夏天不只是冰冷的数据和发黄的档案，还有温度，还有活着的气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完了?”亚瑟问。

        校园里很安静，路灯投昏黄的光晕。他们沿着林荫慢慢走着，谁也没有说话――只有脚步声，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，还有夜风过树叶的沙沙声，远传来悬浮车经过的声音，很轻，像某种低频的嗡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回家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陪你就是我想的事。”亚瑟抬起看着她，这次他没有移开视线，他看着她的睛，像在等她说些什么，又像在害怕她会拒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会带午餐，会带晚餐，有时候还会带一些小零。每次他现时档案馆的门会打开，走廊里的光会漏来，然后是他的脚步声，由远及近，她能听他的脚步声，和理员的脚步声不一样，更轻，更有节奏，像有人在努力不发太大的声音以免打扰她。他不打扰她工作，就坐在旁边安静地看自己的资料，或者帮她整理数据――有时候她需要查找某个关键词，他会帮忙在另一个数据库里搜索；有时候她在分析一段文献，他会递给她需要的参考资料，他很快就学会了她的工作节奏，知什么时候该说话，什么时候该安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第一阶段完了，”艾莉希亚说，她的声音有些沙哑，很久没有说过话就是这样，“接来要开始写分析报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可以自己想的事，”她说，”不用陪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今天可以早休息。”亚瑟站起来，收拾桌上的东西，他的动作很轻，像怕发太大的声音。“我们去走走?”

种小心翼翼，像在等她的反应。

        艾莉希亚不知该怎么回应。她低，继续吃三明治，她能觉到亚瑟在看着她，那种视线让她有些不自在，但又有些温。她想起那些细节――他记得她喜全麦面包，记得她不喜芥末酱，记得她喜多加生菜，记得她上次随说想吃的那种果，记得她喜的那种果汁――这些细节她从来没有明确告诉过他，但他都记住了。她不知他是怎么记住的，是什么时候记住的，她只知有人在用心关注她，在意她吃了什么，在意她累不累，在意她一个人在地三层会不会到孤独。

        从那天起，亚瑟每天都会来档案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走档案馆。夏夜的空气温湿，贴在肤上，像一层薄薄的膜。艾莉希亚深了一气――空气里有草木的气息，还有远餐厅飘来的香味，烤肉的香气混着香料的味，这些味让她的大脑慢慢苏醒过来，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，还在地面上，还没有被那些冰冷的数据吞噬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到湖边时，亚瑟突

        艾莉希亚沉默。她没有问为什么，她只是看着他，看着他手指在桌沿上的动作，看着他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。

        艾莉希亚犹豫了一，然后。她需要呼一些新鲜空气――在地三层待了一整天，她几乎忘记了外面是什么样，忘记了阳光是什么觉，忘记了风是什么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可以不回。”亚瑟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随意，像这不是什么大事，但他的手指在金属桌沿上轻轻敲击，暴了他的紧张。